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苜蓿饭 苜蓿饭的做法

清明过后,随着寒潮和沙尘慢慢退场,家乡陇原的田野自东到西逐渐染上黄绿的颜色。脚下的土地暄腾起来,田埂湿渍起来,柳枝柔软起来,云缠绵起来。

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意盎然,生机无限,就动了馋劲,找吃的去!

孩童时节的记忆犹新:那时候,家里人口多,粮食短缺。每年到了春天,母亲就牵着我的手,挎个提篮,走进田野,去剜野菜。母亲的目的是寻找野菜填充肚子,对我来说,却是难得的到田野撒欢的机会,跟着母亲认识了不少大自然馈赠的美食。

春天的野地里可吃的东西太多了,树上挂满了淡绿的榆钱和雪白的槐花,水边河畔一带,蒲公英肥大的叶片中间包裹着一粒两粒像黄豆大的褐绿色的花苞,早开的则是连片耀眼的黄花;马齿苋、荠荠菜铺天盖地,抢占了果园中所有空闲的地方,藏在林间树丛中的蕨菜也偷偷地举起数不清的毛茸茸的小拳头,等着你;沟渠水洼边,一溜儿野生苜蓿长得蓬蓬勃勃,嫩绿的叶片上一层细细的绒毛,夜晚滞留的露珠晶莹透亮。

在众多的野菜里,最入母亲眼睛的是野苜蓿。生长在田埂地头的野菜大多被农夫牛羊踩踏或啃食过,上面落了一层尘土和毛发,有点脏,拣择起来费功夫。苜蓿一长起来,身架就高,不容易被踩脏;而且,苜蓿是草本植物,不像菜地里种的蔬菜,水里一焯,大半就没了,苜蓿经煮,煮半天,还有多半在锅里,按母亲的话说叫“出饭”。母亲专挑苜蓿的嫩尖儿掐,提篮满了,母亲又使劲往下压,等到提篮实在压不下去了,才赶回家。

清凌凌、嫩闪闪的苜蓿倒在苇席上,母亲跪在苇席中间,两只手麻利地揉搓苜蓿嫩叶,新鲜苜蓿叶的汁液染得母亲的双手绿莹莹的,散发着野草收割后的那种奇怪的清香。母亲说,苜蓿叶有毒,人吃就得揉搓一下,放了其中的毒液,要不会出人命的。

柴锅里的水在翻滚,母亲把揉搓过的苜蓿叶全部下了锅,不时地翻搅一番。煮好后,捞出来浸在凉水盆里。然后把煮好的苜蓿叶团成一个个大菜团,使劲滗干水,在案板上切成碎条,等待炝油加盐凉拌。

在翻滚的开水锅里,母亲一把一把撒入豆面、荞面、大麦面,快速地用擀面杖搅动,慢慢地,锅里的面糊黏稠了、搅不动了,鼻子中闻到一股面香中带焦煳的味道,母亲的“杂面散饭”做好了!

一碟诱人的芹菜胡萝卜咸菜、一大盆碧绿的凉拌苜蓿、喷香的杂面散饭,成就一个农家丰盛的一顿晚餐。在那个年代,这比一桌高档席面还珍贵。我还清楚记得母亲头发灰白,端着黑碗,倚在门框上,看着我们兄妹四人抢吃时满足的笑容。

在今天富足的生活中,在高档餐厅、农家乐里,像苜蓿这样的原先一点儿都不起眼的野菜,冠之以“山珍野味”的名号,被隆重推荐给那些远道而来、寻找乡野山林感觉的客人,野菜端上餐桌的一刹那,色彩诱人,做工精细,香味扑鼻,吸引满桌的客人争先品尝。我想,品味野菜的过程,和我一样,许多人也在感受社会的变迁,生活的进步。

一盘苜蓿菜,由野菜当饭,到珍馐美味,看得出当今社会翻天覆地的变化,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