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个子瘦高瘦高的。他言语不多,做事利落。对他人忠厚,对亲人友善,对邻居热心,对自己勤劳节俭。这些就是我童年对父亲的理解。
说种庄稼,自家的庄稼苗长得不比别人差,我们家的收成不在人前,也不在人后,我家五口人一年吃的能填饱肚子。这得益于他精心的管理。他没有其它生存技术,种地自然成了唯一生存之道,同时也变成他的一道绝活。庄稼地里经常看到他熟悉的身影。什么犁田耙田都是拿手活,耙出来的田,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棉花,不划脚也不伤手的,庄稼苗在这样松软的土壤里会长出好苗圃,也能结出硕大而肥厚的果实来。这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吧。
我的父亲为人忠实。他年青时别人家干不赢活,会喊他帮忙的,不像现在用钱佣人帮忙。他干活虽不是一顶一的高手,而是左邻右舍的好帮手。我们村里谷穗黄了,为了抢时间,他们都会找人收割的。一般一人应付两个人打谷穗就够了,父亲每次偏应付两张斗打谷穗,四人打。他一个人割谷把子,谷把子摆满一地。他弯着腰,只听到镰刀刷刷地响,只看见谷穗一茬一茬倒地,整齐地排放着。我也站在稻田埂上拍着手说:"爸,你好厉害哟!"谷穗收割了,担谷粒回家,箩筐里装得满满的。即使再远的路,也是一肩担回家的,很少见着他半路歇会。童年时,我总觉得父亲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。只要他一有活,就会忙碌。他不管给自己干活还是帮别人干活,都是一样的。所以村里的人忙不赢也会喊上我父亲。
我的父亲挺爱孩子的。我小学毕业升初中,要到城里上中学。学校离家远了,只能寄宿。这上学就得准备很多东西:盖的,铺床的;什么洗脸盆、水瓶等,这些东西收纳了紧紧两大包。我母亲说我像"女儿"出嫁。那时,我们从乡下走到城里几乎是山路,它崎岖也不好走。这几十里路,父亲一个人担着也不让我扛一肩。
冬天来了,城里的教室异常地冷,学校里是没有地方烤火的。数九天,天飘着鹅毛大雪,我的教室外来了一个人——我的父亲。他头上冒着雪花,头发湿辘辘的,手里提着火桶,背着一背篓木炭。真实的雪中送炭让我在学校里更加努力学习。我接过火桶收下木炭。他二话没说就转身消失在白雪皑皑之中。苦恼的事是第二天没有火星生火,火桶也成了摆设。我和同学们一起冷着,但每看到墙角里的火桶,我的内心也时常升起一股暖意,父爱让我这个冬天都不冷。
父亲已过古稀之年,我也经常带孩子回家看他。他每天早上竞走,这好像变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。他如果一天不出去走走就浑身不自在。其实他不懂什么生命在于运动的养生之道,这全是他年轻时勤劳习惯养成的。他偶尔回来,随手带上一大包"战利品"——垃圾。他常说这一举两得嘛,身体也锻炼了,零用钱也找了。我们曾经制止过,你现领养老工资啦,孩子也上班了,何况你儿孙满堂啦,你这样出去捡垃圾得给我们留点颜面吧。他说了我一不偷二不抢,凭自己的劳动挣钱不脏人。不过,他捡垃圾也挺讲卫生的,从来不把它带进屋里,外面找一个地方放着。我们也惯着他,只要他生活幸福,我们也不去说三道四。
我父亲的生活很简单,早出晚归;我父亲的世界也很平凡,沉默不语。他不跟我讲道理,但是我一直从他身上明白些东西。